江雪玫因为有工作,所以在海城并没有多待,第二天中午和王晓佳、蒋芸一起在南原吃过午饭,就启程回北城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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蒋芸开车,陪王晓佳一起送她到的机场。考虑到她们母女俩最后或许会有些体己话不适合自己在场,蒋芸把她们放在大厅入口前,借口去停车,让她们俩先进去换登机牌。王晓佳和江雪玫不疑有他。
换完登机牌,两人转移到安检区前等蒋芸。
都是内敛的人,许多话,昨天在黑暗中都说不出口,现在这样四下明亮、人来人往的环境就更说不出口了。两人随意地闲聊了几句,中间一起沉默了几十秒。
并不算尴尬。
如果是昨天之前,江雪玫可能还会觉得踌躇,但昨夜那一个拥抱过后,她心安了。不说话,只这样看着王晓佳温秀的面容,她就觉得心里已经很满足、很开怀了。
王晓佳也是一样的感觉。
她回了蒋芸“在安检口”的微信后,抬头对江雪玫笑笑,自然地说:“蒋芸停好车了。”
“那还挺快的。”江雪玫也笑。
王晓佳应:“嗯。”正要把手机放回包里,手机又震动了一下。她扫了一眼,是餐厅会计发来的消息,她回了两句,把手机收起来了。
“妈,”她提前和江雪玫报备:“这个季度的账,可能要迟一点发给你。餐厅一直合作的一家公司出了点问题,有些项目可能要做对冲。”
江雪玫叹了口气,像无奈又像嗔怪地看王晓佳一眼,说:“不用了。这个季度、下个季度,还有明年的账,都不用给我过目了。”
本来这个餐厅她就是想开给王晓佳的。她的想法是由她出资、王晓佳控股,独立归属于王晓佳的,是王晓佳一再回绝,后来甚至说出要打借条这种话,她才勉强接受王建涛的建议,各退一步,变成两人共同持股的。
账目和报表,她也从来没要求过,是王晓佳一直严格地按照规矩,按季按时地给她发送,她才不得不被迫接收。
“款也不要打过来。”她补充。
王晓佳蹙了蹙眉,张口显然就是要拒绝了。
江雪玫打住她的话头:“小芸说你们房子之后要装修?”
王晓佳怔了怔,如实点头。
江雪玫先打预防针:“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,你和小芸都不要多心。”
王晓佳点头。
江雪玫语重心长:“虽说你们感情很好,有的事情不必这样计较,但是,既然你们想组建家庭,往长久了走下去,有的事情就也不能只想眼前,只想得那么简单。”
“两个人是两个人,但两个人背后还有两个家庭。蒋芸什么都不会和你计较,那蒋芸的妈妈会不会计较呢?”
王晓佳一时被问住了。
江雪玫继续说:“你们都是女生,也没谁嫁谁娶的区别。蒋芸出房子,我们也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对不对?”
“下半年和明年我的股息,当作妈妈给你和蒋芸的装修费。你不要拒绝,不要让妈妈在蒋芸家里人那里抬不起头,好不好?”
王晓佳犹豫。
江雪玫想的,她也想过的。所以装修的事,她一直想的都是由她负责的。这两年餐厅效益不错,她自己也是有攒下一点钱,可以负担得起的。
可是,她看着江雪玫诚挚又隐含期待的目光,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了。
攥了攥指头,她终于松了唇角,露出清浅的梨涡,答应了:“好,那就谢谢妈妈了。”
江雪玫一下子笑弯了眉眼,喜出望外。她情不自禁地拉过王晓佳的手,拍了又拍,欢喜道:“这就对了,这就对了嘛。”
她是她妈妈,是这世界上与她最亲的人,她爱她,对她好,是再正常不过的事,她和她见外什么,客气什么。
王晓佳耳根有些红,望着她,难得在她面前露出小女儿情态,腼腆又乖巧地笑。
“阿姨,来来……”蒋芸找来了,在王晓佳身边站定。
江雪玫丈母娘看女婿般,越看蒋芸越喜欢。不知道为什么,她有一种直觉,来来这段时间的变化,蒋芸功不可没。
她把蒋芸的手拾起,放到了王晓佳的手背上,慈爱地说:“我差不多要进去了。小芸,我把来来交给你了。”
蒋芸握住王晓佳的手,与她对视一眼,应:“阿姨,你放心。”
明明是那样清冷的五官,望向来来时却能够有那样温柔的光亮。江雪玫没什么不放心的了。
“有时间和来来一起来北城玩。”她招呼。
蒋芸应:“好,阿姨你也常过来看看我们。”
江雪玫点头:“那差不多时间了,我走啦。”说着,她最后看王晓佳一眼,转过身要朝安检队伍里走去。
王晓佳忽然出声喊她:“妈妈!”
江雪玫回头。
王晓佳牵着蒋芸的手,笑颜明媚,真诚地祝福:“帮我给叔叔带个好。”
“你们,也要幸福。”
江雪玫喉咙动了动,眼睫忽然间就湿了。她一直以为,王晓佳不是真的接受她的新婚姻的,所以才一直这么抗拒她、抗拒她的帮助的。所以除非必要,她一直在尽量避免两人碰面的。
原来不是啊。
她破涕为笑,重重地点头。
王晓佳歪了歪头,梨涡深深,挥了挥手,目送着江雪玫渐渐远去,消失不见。
“海城的梅雨季要过去了。”蒋芸怕她伤感,冷不丁地开口。
王晓佳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,侧过头看她。
蒋芸扬了扬眉,狡黠说:“接下来,是申城的梅雨季了。”
一语双关,王晓佳听懂了。
她低眸笑了一声,握紧蒋芸的手,抬眸定定地看着她,第一次这样笃定又自信:“我会像你表现得这么好的。”
像盛夏经受过大雨洗礼的新荷,沾着雨露,亭亭玉立,依旧纤细柔美,却散发着更蓬勃、更迷人的美。
叶更碧、花更艳。
蒋芸的眼神更热了。
“会比我更好的。”蒋芸笃定地说。
*
由于餐饮行业和传媒行业的特殊性,越是节假日便越是忙碌,最终蒋芸和王晓佳没能在国庆回申城,拖到了年底临近圣诞,才彻底给自己放了个年假,一起搭乘高铁回到申城。
搭乘高铁的原因,不过是因为王晓佳订机票的时候,无意中提了一嘴,“忽然想起以前假日返校时定动车票的感觉了”,蒋芸便心血来潮,问她想不想一起坐动车回去。
她们还没有一起坐过这样长途的动车。
反正有时间,王晓佳自然没有拒绝。
乘车当日,甫一踏上这列终点站为“申城“的高铁,一种新旧时光交错的奇妙感觉就扑面而来。
王晓佳和蒋芸并肩而坐,连接了音乐播放器,一人一只耳机地听同一首歌。
蒋芸问:“上一次回申城是什么时候?”
王晓佳说:“六年前,接我爸爸出狱的那一次。”
蒋芸愣了愣,懊悔自己找了个不太好的话题。
没想到王晓佳并不介意,笑了笑,自顾接了下去:“那天我一句话都没有和我爸爸说过,一直戴着耳机在听歌,单曲循环一首歌,你知道是哪首吗?”
蒋芸猜不到:“哪首?”
王晓佳梨涡漾了漾,按了几下播放器的键,换了一首歌。
略带忧伤的吉他声从耳机里传来,蒋芸一下子就认出来了——“fivehundredmiles?”
那是她们第一次一起看的电影里的插曲,蒋芸当时为了哄王晓佳,还哼了一小段给她听。
王晓佳点头。“记不记得我当时说,我不喜欢那部电影?”
蒋芸应:“记得。”
王晓佳说:“因为那部电影让我觉得,失败者的人生,无论怎么挣扎,都是无济于事的。离开你的时候,我坐动车回柠城,列表随机播到了这首歌,我就哭了。一直哭一直哭,旁边坐着的阿姨被我吓坏了,以为我怎么了,一直安慰我,一直和我说‘小姑娘没事的,都会过去的’,结果她越这么说,我就哭得越厉害。”
她是当笑话说的,蒋芸却听得心疼。但她不想把王晓佳再扯回过往那些痛苦的情绪里了,于是她只温柔地看着她,顺着她的话问:“那你猜猜我毕业典礼那天,谢师宴后,我回去的路上一直唱的歌是哪首?”
王晓佳猜不到。
拍毕业照、毕业典礼、谢师宴,她都没有参加的。
“哪首?”她眉眼含笑地问。
蒋芸说:“《关于我爱你》。”
王晓佳心一下子又甜又涩,五味杂陈。
蒋芸说:“其实我自己不记得了,我喝醉了。”
那天她以为王晓佳会回来参加的,以为,至少她们最后还能见一次的。结果,连这样的期待都落空了。
谢师宴上,好多男生来给她敬酒,或直白或隐晦地表达好感。
没有王晓佳在身边了,没有那个会撒娇会吃醋的女孩了。她第一次来者不拒,把敬来的酒都接下了,一直喝到吐。
“鹿和与伊琳、祝墨一起送我回去的。鹿和说我一路就一直在唱这首歌,一边唱一边吸鼻子,没一句在调上。后来,我好几年都不敢见伊琳和祝墨,一想起来就很想杀人灭口。”
王晓佳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蒋芸语气威胁:“你还笑?”
王晓佳咬唇,憋住笑,诚恳道歉:“是我的错,都怪我,害你形象全无。”
“然后呢?”蒋芸逗她。
王晓佳乖巧:“我赔你?”
“嗯哼?”
“下次……我给你唱一百遍这首歌?”
蒋芸挑眉:“是不是太简单了点?”
王晓佳眨了眨眼,忽然笑了一声,凑近了,把蒋芸耳朵上的耳机摘了下来,对着她的耳朵,吐气如兰:“那让我用下半辈子的行动来唱这首歌,好不好?”
蒋芸瞬间从耳朵酥麻到全身,侧过头看王晓佳,王晓佳笑眼弯弯地看着她,含着二十岁的清纯,带着二十八岁的妩媚。
又纯又欲,撩人心弦。
蒋芸挪开眼,哼了一声不回答她,唇角却有弧度压也压不住。
“前方到站,杧城站,下一站,榴城站……”列车广播一遍又一遍地通知,天慢慢地黑了,铁轨下,城市盏盏灯火如星亮起。
蒋芸和王晓佳听着歌,手牵着手,肩靠着肩,慢慢闭上了眼睛。
不急,反正终点站还很远。
她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。
抵达申城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,即使是南方的十二月,夜里也是刺骨的寒凉。王晓佳和蒋芸下了站不由都是一哆嗦,互相帮忙戴上理好围巾才继续往出站口走。
方若桦亲自来接。
因为是终点站,还临近节假日,出站的人有些多,整个通道里乌压压的都是人群,王晓佳和蒋芸一直快走到闸机口才看见方若桦。
方若桦站在人群中,剪了齐肩直发,穿着一身米白色长呢大衣,优雅知性,卓尔不群,气质犹胜当年。
王晓佳心口不自觉地就泛起了熟悉的紧张感。
蒋芸显然也看到了,不动声色地握紧了她的手,蹙眉说:“这么冷的天,她怎么把嘉嘉也带来了。”
王晓佳这才发现方若桦身边还站着一个小女孩。小女孩大约六七岁的模样,墨发及肩,五官标志,粉雕玉琢,长得极好,和蒋芸小时候有几分相像。
王晓佳心一瞬间就被俘虏了。
“嘉嘉长得和你好像呀。”她漾出笑,满目怜爱。
蒋芸被感染,也露出了笑,说:“好多人都这么说过,可能因为我和她都比较像妈妈?”
王晓佳闻言又把视线挪到了方若桦身上,想再仔细端详一番,没想到方若桦也看见她了,猝不及防,两人视线撞在了一起。
都是一愣,王晓佳先反应过来,压下急促的心跳,弯了弯眉眼,对着她甜甜一笑。
方若桦心放松了些,回她和煦一笑。看起来,有些担心的事,可能不会发生了。
她牵着小朋友往前走了几步,蒋芸和王晓佳也往前走了几步,检票刷开了闸机,四个人面对面站到了一起。
“妈,嘉嘉。”蒋芸一边打招呼,一边弯腰用手冰小朋友的脸颊。
小朋友叫着“姐姐”,甜甜地笑着,也不躲,反而伸出手用自己热乎乎的小手压在蒋芸手上,帮蒋芸暖手。
本来清清冷冷的一个小大人模样,一下子破功成了一个软萌小可爱。
王晓佳笑看她们一眼,落落大方地问候方若桦:“阿姨,等很久了吗?太冷了。”
她和方若桦算不上熟悉,但也算不上不熟,大学同居时见过好几次的。不过那时候,她因为在方若桦面前撒过谎,于心有愧,又觉得方若桦气场强大,比较严肃,所以每次接触方若桦的时候都分外局促,小心翼翼,话都不好意思多说几句。
方若桦自然也察觉得到。
她现在能这样从容,方若桦着实有些意外,又有些欣赏,但没有表现出来。
她摇头说:“还好,你们这列车时间挺准时的。”说着,她把手上提着的两个纸袋子分别递给王晓佳和蒋芸,“车上吃饭了吗?刚刚买的热奶茶和汉堡,先吃点,暖暖身子。”
王晓佳双手接过:“谢谢阿姨。”
蒋芸一手搭在嘉嘉肩上,一手接过,问:“怎么把嘉嘉也带来了?”
方若桦面露无奈,觑小女儿一眼,说:“让她自己说。”
小人儿乌溜溜的眼睛看看蒋芸又看看王晓佳,声音有点奶,不好意思地说:“是我自己要跟来的。我想早点看见姐姐和佳佳姐姐。”
王晓佳惊喜,看蒋芸一眼,蹲下身子和小人儿平视,软语逗她:“嘉嘉知道我呀?”
嘉嘉像是有点害羞,躲开王晓佳的视线几秒,才又抬眸看着她说:“知道。”
她说:“姐姐有给我看过你的照片。妈妈也说,姐姐也是我们家里人。家里人当然都要知道自己家里人。”
王晓佳怔住了,蒋芸也有些怔。两人一起看向方若桦,方若桦淡然一笑,若无其事地招呼:“走吧,我们去车上,站这里确实有些冷了。”
蒋芸喉咙动了动,心里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感觉。王晓佳看着方若桦,目光里慢慢流露出感动和欣喜。她凑近了亲嘉嘉的额头,温柔地应:“嘉嘉说得对,家里人当然都知道家里人,姐姐也知道嘉嘉的。走吧,”她牵嘉嘉的手,“我们一起回家。”
嘉嘉乌眸扑闪扑闪,脸颊泛红地点头应好。
蒋芸唇角扬起,揉了一下小家伙的头,牵住了她的另一只手,让她走在自己和王晓佳中间。
方若桦看着她们,眼底浮起释然的笑意。她转过身,走到了她们前方带路。
因为嘉嘉的安全座椅在后排,蒋芸不得不坐到副驾驶座,让王晓佳陪着嘉嘉坐后排。
嘉嘉并不像一般小孩子一样闹腾,乖巧礼貌,王晓佳陪着她,偶尔回答她天真有趣的问题,偶尔答应一两句方若桦无关紧要、亲切自然的关心,并不吃力。
车外冷风呼啸,车内,轻声细语,暖意融融。好像那些年的分离隔阂从未存在过,好像她和蒋芸确实不过是这个家庭里一对远归度假、看望父母的寻常恋人。
王晓佳握着手中的热奶茶,望着前排蒋芸与方若桦的背影,轻吸一口,觉得有一股暖流,顺着喉咙,传遍了四肢百骸。
连深冬都不觉冷了。
一直到回到向业和方若桦现在居住的别墅里,四个人一起吃过晚饭兼夜宵,陪嘉嘉装扮了会儿圣诞树,而后洗澡准备休息,蒋芸都没有给方若桦与王晓佳独处的机会。
王晓佳没有察觉到,方若桦却是体会到了,有些心酸又有些好笑。
她这个女儿啊。
罢了。她也没戳破,只是帮她们把晚上要用的生活用品、盖的床被准备得妥妥帖帖,而后,估摸着她们应该洗完澡出来了,打发还没睡的小女儿去她们房间给她们送圣诞袜。
“扣扣扣”,三声乖巧的敲门声后,小朋友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来:“姐姐,佳佳姐姐,你们睡了吗?”
蒋芸和王晓佳刚洗完澡,正靠坐在床上还在聊天,闻声自然地应:“还没有,怎么啦?”
王晓佳披了方若桦给她们准备的睡袍,下床去开门。
小家伙站在房门外,看见来人是王晓佳,依旧有点害羞,却含着笑,真诚说:“姐姐,我来给你们送圣诞袜。妈妈说,挂在门边的小圣诞树上就好了。”
王晓佳童年时没有条件,从没有真正过过圣诞节,但看作文,出板报也没有少了解过相关童话故事。她无意打破孩子纯真的幻想,只是有些好奇:“可是圣诞袜不是应该明天晚上才挂的吗?”
明天才是平安夜。
小家伙认认真真地应:“妈妈说早放一天也没关系的。我想了想,觉得妈妈说得有道理。这样圣诞老爷爷就可以今天晚上先送一些人礼物,明天晚上再送一些人,不用那么辛苦了。”
好有道理的样子。王晓佳被孩子的天真打动,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:“嘉嘉说得对,真体贴。那姐姐向你学习,一会儿就把袜子挂在小圣诞树上好吗?”
嘉嘉点头,抿着笑,说了声“那姐姐、佳佳姐姐晚安”,装作淡定地走回自己房间了。
蒋芸大概能猜到方若桦的心思,有些好笑又有些心软。看来她妈妈接受到她朋友圈的提醒了。
她压着笑意从床上下来,走到门边看王晓佳挂圣诞袜。
王晓佳蹲在圣诞树旁,眼眸澄澈,调整着圣诞袜的位置,神色一派认真,像小孩子一样,又笨拙又可爱。
蒋芸心动又心疼。在一起以后,她们过圣诞节的,可是,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给她圣诞礼物、弥补她错过的童年。
她反省,她做的还是不够。
她揉了一下王晓佳松软的后脑,蹲下帮她一起挂圣诞袜。
“嘉嘉真的好可爱啊。”王晓佳柔声夸赞。
蒋芸淡笑:“毕竟像我。”
王晓佳被她偶尔惊人的自恋打败,低笑出声。“那你小时候也像她这么相信会有圣诞老人吗?”她好奇。
蒋芸望着她,眼波漾了漾,狡黠说:“明天过后你也会相信的。”
王晓佳惊讶。
蒋芸却是不肯再说了。
夜深人静,满室旖旎,蒋芸看王晓佳实在有心理负担,不肯出声,忍得辛苦,克制地只来了两回就放过她了。
两人快速地冲了个澡,回到床上,抱在一起取暖。蒋芸玩着王晓佳的手,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天。
王晓佳想起来感慨:“你妈妈好像变了。”
蒋芸问:“嗯?”
王晓佳说:“好像变柔软了。”以前的方若桦感觉更强势、更严肃一些,今天相处下来,感觉她温和了许多。
蒋芸不以为意说:“可能吧。”她担心王晓佳是怕她们母女俩因为以前的事有隔阂,想修复她们母女的关系才故意这么说的,叮嘱她:“过两天,你要是感觉变了,觉得她又像以前那样不好相处了也没关系,我们可以不住这里的。”
王晓佳辩解:“以前我也没有说她不好相处。”
蒋芸轻笑:“好,你没说,是我说的。”
王晓佳也觉得自己有点欲盖弥彰,不好意思地蹭蹭蒋芸,坦白说:“其实阿姨一直都不是难相处的人,对我也没什么不好的,是我自己的问题,让我有点怕她。”
有些事,时过境迁,再翻出来讲,没有任何意义。方若桦曾去找过她这件事,她从没有打算让蒋芸知道过。
不论如何,方若桦的初衷都是爱蒋芸,她能理解的。
她说:“但现在我不怕她了,我也能感觉得到她对我的善意和温柔。宝宝,不管怎么样,阿姨都很爱你,特别特别爱你,和我一样。所以,我想和她成为真正的一家人。”
“难得回来,我们就多陪陪她吧。”
蒋芸动容,心软得像水。这个从来只会以德报怨的大傻瓜,让她怎么不喜欢她。
她圈紧她的腰,抵着她的额头,答应:“好,都听你的。”
王晓佳这才放下心来,开心地亲了她下巴一下,安心窝进她怀里入睡。
她们都没听到,凌晨五点钟,方·圣诞老奶奶·若桦女士打着哈欠,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她们的房门前,解下了两只圣诞袜,一只放了一个玲珑剔透、成色极佳的翡翠镯子进去,包好放到圣诞树下,打量许久,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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